生活在園子里的南石皮記主人
《胡潤百富》:為什么建這個園子?
葉放:第一個原因是藝術(shù)的夢想。你看國外的美術(shù)館,號稱白盒子,為什么?通透的光線,大幅的作品掛在墻上,四周一片雪白。博物館呢?號稱黑盒子,一幅幅油畫,一座座雕塑陳列館內(nèi),關(guān)上燈什么都沒有。這些西方作品的共性是,需要你頂禮膜拜。藝術(shù)對他們來說是欣賞和瞻仰的。對中國人則不同。古人講“把玩”二字是有道理的。一幅卷軸慢慢展開,它不是一個龐大的場景撲面而來震撼你,而是讓你湊近一點,瞇上眼睛仔細賞玩,一邊嘖嘖稱嘆,一邊愛不釋手。一個雕花玉器,也是要拿在手里,反復(fù)撫摩,和它產(chǎn)生了感情,才算是“玩古”。當初建這個園子,是把它當成是一個裝置藝術(shù)來做,中國文化的儒釋道,回文、風水,每一個牌匾的題詞,都是我設(shè)計的,我用它來承載一種精神。但是園子造成之后,我發(fā)現(xiàn)發(fā)生在這個園子里的晨昏晝曉,每一個不同的時節(jié),不同的光線在園子里的變化,朋友們在園子里相聚,這才是情境的藝術(shù)。
第二個原因,和我童年的記憶有關(guān)。我的外曾祖父畢詒策在同光年間建畢園,雖然占地不大,但是那個園子確實是院落深深,小徑彎彎。我就出生在那里。我小時候最深的記憶是,折梅。你知道,梅花不香,但是臘梅卻是香的。所以每年剛過完春節(jié),我們幾個小孩子探春的活動就是被長輩帶到園子里折梅。折梅前我們會集合在一起,聽大人講,梅花的枝條怎樣才算造型獨特,什么樣的梅花剪下來才有可能因為造型美觀奪冠,就這樣各自跑到園子里,尋找自己心里最美的那一枝梅花,拿來評比。評選上的花魁獎勵就是可以把自己折的這一只梅花親自插到樓上祖父的書房古花瓶里。有一年,我得了花魁,那是我第一次在早晨進入祖父的書房,當時,推開窗子,陽光從窗格里照進來,光影班駁地落在書桌上,落在我插的梅花上,那個景色我真是看呆了。然后我向窗外看去,第一次發(fā)現(xiàn)隔壁的壺園,俯瞰下去,真的是庭院深深深幾許。童年的記憶太深刻了。我后來看到了那么多園林,很多都是俯瞰的景色,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第一次俯瞰整個園子帶來的震撼。今天我建園林,也是我對童年出生地園林生活的懷念。
《胡潤百富》:有了這個園子之后,你的生活有什么改變?
葉放:沒有這個園子,也是看書、畫畫、喝茶、聊天。然而有了這個園子,哪怕就象現(xiàn)在我們坐在這喝茶,或者是有時會有朋友來一起下棋、撫琴,就和從前不同了,這就叫入境。每一個行為都成了一種藝術(shù)的狀態(tài),生活處處都和藝術(shù)發(fā)生了關(guān)系。有一天這個藝術(shù)已和當初建這個園子的裝置藝術(shù)不同,這個藝術(shù)融入了生活當中。所以說,現(xiàn)在園子反而成了道具和陪襯。生活才是主角。自從有了這個“南石皮記”,大家品茶論道,再吟詩聽曲。園子中間的戲臺子,是供堂會用的,有的客人會用宋朝官話唱一首蘇州評彈,有的客人來上一段昆曲,昆曲里的水磨腔,水袖,都是要越過池塘的水面才能品出味道的,2005年的昆曲專家白先勇的班子就在這個園子里演出了整版的《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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